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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2 15: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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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

文/侯书奎

听说古窑村动工了,我得去看看,因为我的老家在那里。老家,也有叫老宅的,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是我认为还是有差别的,老宅,字面上多倾向于老的、旧的住宅,老家则不同,有家的感觉,有老一辈的思念,有儿时的记忆,更有根的眷恋。

不算现在的住房,我曾有五个老家,哈!比“狡兔三窟”还多俩。倒不是我们家多么富有,而是几经辗转迁徙,才有了这么多的住处。今天想要去看的,是我十九岁之前生活的地方,是我的第一个老家。虽然搬走三十多年了,在我的印象中依然是那么清晰、深刻,时常在梦中看见她旧时的模样。

院子不大,却是四合院。大门开在西南角,按照五行易理分析,西南为坤,坤门要乾兑宫高,也就是说西屋为主房,要相对于其他的房子高大些,方为吉宅。小院的布局基本上是按着这一规则顺时针排列的,西屋三间,北屋两间,东屋两间,南屋一间,东南角是厨房,东北角的外面是茅房,旱磨被安排在了东屋窗下。整个小院面积大约在平方米左右,在如此有限的空间里安排下四面房子,其开间大小可想而知。

房子是用土坯和匣钵等材料砌成,青砖提垛,麦秸覆顶,小瓦出檐,窑几铺地,灰泥抹面,石灰刷墙,砖垛勾缝,美其名曰“海青屋”。主房西屋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立在那儿,后背早已弯曲的直不起来,屋檐上的杂草迎风摇曳,更给人一种随时倾倒的感觉。路人不敢靠近,离得远远的,过去以后,方才回首惊呼:“这样的房子咋还敢住人?!”为了防止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家哪一天累了,真的想躺下歇会儿,只好在外面的后墙上,用砖石、匣钵砌了三个扛墙垛,称其为“壮汉”。在三个壮汉的支撑搀扶下,她老人家竟然挺过了七六年的地震,经受三十多年风雨的侵蚀,一直坚持着,让住在这里的人陆续平安搬走。这期间,我和奶奶就一直住在西屋靠北头的一间黑屋里,父母和弟弟住在北屋,大奶奶家就她一个人,住在南屋。四爷爷家人口多,住在东西两面房里,后来叔伯们结婚,不够住了,把东南角的厨房也改成了住房,把厨房挪到了大门楼下,如此一来,回家要先进厨房,再进卧房,这也成为我们府上的一大靓点。

虽然处在这样狭窄低矮,阴暗潮湿,甚至是危险的境地里,但从小就在窘困的环境里生活,童年的记忆里却还是蛮有欢喜快乐的,十几口人挤在这样一个局促的小院里,和睦相处,苦中有乐,倒也其乐融融。早晨起来,朦胧中耳边已响起锅碗瓢盆交响曲,三位奶奶早起做饭,大人们上班,孩子们上学,各人忙各人。我们家是农业户口,粗粮吃的多,要隔三差五的早起,在旱磨上推煎饼,这项工作最初主要由我帮母亲完成,后来慢慢长大,我跑的快了,母亲就渐渐跟不上了,有时会把她从磨道里甩出去,干脆就把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我独自完成。记得每当我在磨道里画圈的时候,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天天能吃上白面馒头。而我大叔家的大妹,却总是蹲在母亲的煎饼鏊子旁边不肯离去,她把吃煎饼反而当成了这世上最好的口粮。大奶奶和四奶奶则是经常把刚出锅的两个热馒头递到我和弟弟手里,有时不舍得一顿吃完,一个馒头分成两半,留着下顿再吃。

夏天的晚上,是我们小院最热闹的时候,大人孩子都在天井里纳凉,聊天,四叔把黑白电视机放在窗台上,大家坐在院子里看,手里拿着蒲扇,脚下点着蚊香,若是一阵窑烟扑下来,蚊子便早被熏得无影无踪了。四爷爷是一家之主,博闻强记,总是躺在一把折叠椅上讲三国,他从不服气袁闊成,倒是很佩服单田芳,说他的百年风云讲的好,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隆中对”,他倒背如流。五叔有文化,和我说绕口令,“哥挎瓜筐过宽沟,瓜滚筐空哥怪沟……”,他教我的中国省市速记口诀,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两湖两广两河山,五江辽夏吉福安……”。四叔是个练家子,光着膀子先拿个大鼎,再飞个旋风腿,每当这时候,小脚的奶奶总要忙不迭的起身躲到一旁,有时候走不迭,就对我四叔说:“你就快点行行好吧,把我打发了就放心了”,一家人顿时笑成一片……

也有糟心的时候,小院最怕下大雨,一是屋漏,外边大下,屋里小下,半夜里下雨,雨水顺着屋角落到床上,赶忙起来掫起炕席,大盆小盆倒替着往外接水。二是因为地势比外边低很多,雨水时常灌入院里,最要命的是下水道要从北屋的地面下出去,然后走邻家,再进入胡同里长长的细细的排水管,最后才能淌到南沟河道里,在这艰难的长征途中,一旦有巴掌大小的东西堵在管子里,可就要了命了。有一回下大雨,院子里的水由清变黄,水位不断上涨,眼看就要进屋了,家人意识到坏了!外面的大水进家了!我和小叔冒雨蹚到大门楼里,看到手足无措的大奶奶早就吓傻了,正在用箩筐堵水,只见大门外,洪水裹着黄泥从南崖头上咆哮而下,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淹没了大奶奶的呼救,刚才我们谁也没听到她的喊声,我和小叔也不知所措,慌乱间顺手抄了两张铁锨,跳到大门外排水,大奶奶不住的祷告:“老天爷哎,别再下了!”老天终于开眼,雨渐渐小了。小院一片狼藉,好在有惊无险,如果雨再继续下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只要是晚上下大雨,我们是不敢睡觉的,四爷爷下了“口谕”,全家人要时刻准备着,跑!

我曾经问过奶奶,我们怎么会住在这里?奶奶说:“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家在狮子大门,全山头庄就我们家门前有对石狮子,老一辈的人只要一提狮子大门,就知道是说咱家,前后院二十多间房子,前院还是楼房呢!”我忙着追问,那咱为啥不去住呢?奶奶半晌没说话,不再回答。

随着兄弟姊妹们渐渐长大,房子实在是不够住了,叔伯们陆续往外搬家,大的搬出去,让给小的娶妻生子。先是大叔,后是四叔,到小叔结婚之前,父亲从外面买了两间旧房,我们也搬走了。人虽然搬出去了,亲情却不曾疏远,反而更加亲切了。世事无常,命运多舛,在我十六岁那年,弟弟十二岁,母亲走了,被病痛折磨了十五年之后,带着对家人的眷恋,对生活的无奈,对孩子的牵挂,撒手而去,时年39岁。她是除了曾祖母以外,最先从老家离开人世的,母爱就这样突然间离我们而去,从小就爱哭的我,那一刻不知道什么是哭,而且从此再也不会哭了,因为我知道,这只是苦难的开始,更难走的路还在后头。出殡那天,大雨滂沱,雨水伴着泪水再次将小院灌满。第二年,孤身一人,守寡半个多世纪以后,最疼爱我的大奶奶也走了,老人家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走的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再后来,四爷爷也走了……

轰鸣的搅拌机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顺着熟悉的街道,我已来到老家前,这里正在建设一个古窑村项目,邻舍已夷为平地,昔日平静的居民区变成喧嚣的工地。老家的房子,在四奶奶全家搬出来之后,博陶就予以翻建,布局基本没变,只是海青屋变成了大瓦房。我问一个施工人员,这里还拆吗?他告送我临时不拆,以后就不知道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老家也早已不是我的老家,房主也几易其人,但是童年的欢乐,少年的痛楚,都已留在这里,在我心里,这里才是真正的老家,我的根还在这里,每当想家了,还是要回来看看。

我的老家,愿你安好!

作者简介:侯书奎,年生人,家住淄博市博山区上官街。初中毕业务农,年参加村、社区管理工作,年参加博山诗词学会,年加入淄博市诗词学会,年成为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现为博山诗词学会副会长,诗词作品在省市刊物发表。

佳作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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