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俊
画郁俊
点心
回家睡午觉,听喜马拉雅里一个男人读宋史,有错别字,但声音好在没啥表情,机器一样。得以在大人物的杀戮里失去知觉。
醒来天暗着,其实尚早,小侄女都没回家,那么样子阴,是变天,满天蓄着雨水。
北房间是从小的书房,也放杂物。高高低低的书,压垮了书橱隔板。翻到十几页多年前手写的文字,仔细读罢,赶紧把去窗台上,烧了。烟火撩乱,照片塑封勉强被点着,不提防扑面黑烟,满口醇厚新鲜的二恶英,膈中作恶,文字拙劣的报应,活该。
医院转来,仰卧在床上,一手按着额角,头发分外白,眼圈黑黑的。他的兄弟,一米七多,七十斤不到,床都不得睡了,半个月滴水不进,刚才捏他手,透着气,说我,要死了。
劝父亲休息,我去接侄女。四点钟的市西小学后门,那柳梢和草皮,都还青绿着,下面大团大团的冬青,鸡冠花,草花。家长挤个不开,连车道都占了,大人见了自家的孩子,丢下半截香烟,先把书包夺去背了,我也背上张小乐的书包,着实沉重。她挑颗酒心糖放在我手心,一路攀谈着走。大伯你喜欢白兰地,兰姆酒,还是伏特加。我说威士忌,不要泥炭味,不必单一麦芽。什么叫单一麦芽大伯。哦那就像菩萨,人人相信,谁也别不出苗头。
路过愚园坊,家隔壁的咖啡馆,本来几十年一直卖家常菜,大约任*题匾,中实饭店,现在叫aekitchen。说小乐饿了吧,给买个小零食,店里横着大玻璃柜子,摆了没几样烘焙,贝果,可颂,丹麦卷,派之类。
蓝莓,巧克力,苹朵,我问,你要哪一种卷?她想一想,嗯要苹果。出门她说我后悔了大伯,苹果的贵,要二十块钱,巧克力只要十七。我说嗯,你是亲生的,爸爸金牛座。
回家洗手,她要我端正菜刀砧板,洗烫完,擦得干净锃亮。苹果卷从纸袋里犀利索罗取出来,我说不分了,你吃,大伯身体不好,不能吃甜的,吃屑屑就够了。她点点头,还是把刀一切一切,分成四块。爷爷奶奶每人一块,爸爸一块,说完,把最小的拿走,关上门做作业去了。
郁俊。一七年十一月十五日在古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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