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轻拂南水关街
镇海门城楼沐浴着霞光
一肩布包，一个书箱
离开熟悉而温暖的家
麻石条小路曲曲弯弯
哈叭巷故事已是半世纪前
孝丐和他的慈母风景如昨
忍不住呵，再回首
一遍遍回望家乡的路
埋骨未必桑梓地
那就让灵*牵引着我
沿着梦中泪水打湿的路径
最后一次告别故园和亲人
晨风轻拂南水关街
镇海门城楼沐浴着霞光
一肩布包，一个书箱
离开熟悉而温暖的家
朝阳染红了宽阔的江面
城墙外招商局码头
起航的汽笛嘹亮悠远
故乡呵，我的城市
我已把你打包在心里
倘若不能再回家，请记住
今后无数个日子
清晨洒遍南水关的万千金光
必定有我们挚爱的永辉
壹
南水关的光影
南宋安庆建城之前，宜城渡鱼市已存在千余年，最早的土著都是熟稔江水习性的船夫和渔民，“视长江若带水”“狂飙怒浪中轻舠稳棹，若不为天堑所隔，亦南人习水之一证。”（康熙《怀宁县志》）光绪末年，高语罕从南京坐船第一次到安庆，就被“宜人”在江上如履平地所震撼，“这些接江的真是神通广大，他们上下轮船，简直猴子似地，忽上忽下……但是他们这种本领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生活与环境把他们训练成这样的身手，也可以生产方式或经济生活形式形成他们这种冒险的胆力与技能。”（高语罕《百花亭畔》）
清末民国时期，安庆对外主要通道是长江航运，经营长江客运的招商局、三北，在码头设有趸船上下客。未设趸船的太古、怡和、日清等公司，轮船靠岸后停在江中心，从码头驶来大划子接客，谓之“接江”。“接江”的都是从小生活在江边，水性好，受雇城中各大客栈，收取佣金。上船后吆喝递红帖子，旅客接帖子后，便帮助搬运行李，驶回码头。高语罕《百花亭畔》精彩描绘了“接江”码头文化，两个大划子靠近客轮，接江的吆喝声一片，大房栈、福来栈、新大房、长安栈，红帖子四处兜送。接到的兴高采烈，没接到的骂娘，直到登岸进城耳根才清净。从镇海门（大南门）进城后，是一幅浓郁的市井生活画卷。南水关是回民聚集区，多牛肉馆子，当年在城北菱湖法*专门学校任教的郁达夫、易君左都是这里的常客。易君左小说《塔影》后半部分，法专来了一个新教员龙忍庵，曾任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教务主任，与汤艺夫年龄相仿，常光顾大南门牛肉馆子，两人曾一口气点了清炖牛肉、红烧牛筋、牛脑髓汤、炒牛肉丝、五香干牛肉、牛肝、牛肺、牛心，可谓食欲大开。直到今天，大南门街牛肉包子店、任家坡早市、水师营鱼市、进士第花市人流熙攘，仍然保持着郁达夫、易君左笔下的市井生活痕迹。
招商局客运码头在大南门西端，柴家巷至南水关，也有货运码头，这一带属省会公安局第二分局管辖，设有南水巡派出所，管理水上安全。安庆码头依靠“接江”生活的有一个庞大群体，招商局趸船，轮船停靠未稳，“一般茶房搬夫，相率攀援跳越，争先恐后，兜揽生意，稍一疏忽，即被挤撞入水，生命危险”，省会公安局派员与招商局接洽，在趸船临江门窗等处安装铁丝网，禁止人员跳越，并在招商局码头新建了旅客憩息处。
进入镇海门后，拾阶而上，东侧有清真寺、探花第、小蓬莱酒楼、财神庙，坡上还有府城隍庙、圣救主座堂、药王庙，多公共建筑。西侧南水关到坡上一带，小巷密布，居住着以长江为生的食客阶层。进城后向西主要有两条巷道，南水关街和哈叭巷，相互连接后形成一个椭圆形，然后通向五垱坡、正观门。陈家大宅院就在这个椭圆的西部，大门对南水关街，后院对哈叭巷，陈延年、陈乔年兄弟就生长在这里，“接江”客、码头工人，是他们熟悉的群体，《觉醒年代》有兄弟俩在上海码头勤工俭学扛麻袋的镜头，也是对故乡的记忆。在南水关，精悍、喧嚣、热气腾腾的码头文化，深深影响着陈延年、陈乔年兄弟。
高语罕来省城，投考的是当时思想界明星严复任监督的安徽高等学堂，地址在梓潼阁。当他进城后，“城是在山坡上，从城门到大街，前后要登数十台阶”。那时在他眼中，安庆只有两条大街，从倒扒狮到梓潼阁，便可以通往他的偶像严复先生任监督的安徽高等学堂。当高语罕进入镇海门上台阶时，他并不知道，向西拐入小巷，在市井气息浓郁的南水关，也居住着一位未来将名闻遐迩的思想界明星，他一生追随的独秀先生。
贰
陈延年陈乔年：启航霞光
年7月1日，电影剧本《陈延年：启航霞光》研讨会在安徽艺术学院举行。参加研讨会的唐跃、周志友、侯卫东、秦佳凤等人，都是省内著名专家学者，而我则是此剧本的撰稿者。
侯卫东曾参加过电视剧《觉醒年代》的策划，在研讨会上自然将剧本中的陈延年与《觉醒年代》中的陈延年相对比，说没有看到陈独秀、陈延年父子冲突，而这应该是电影中最有戏的部分。安徽省电影电视艺术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周志友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而这正是我要表达的，陈延年对家人的爱，祖母、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延年小时候，在南水关五世同堂的陈家大宅院，他甚至对佣工们都充满了感情，帮助他们干活，家人并不阻止，亲切地称他“小长工”，细致地保护了他仁爱的“初心”。后来他走上革命道路，只是要把这颗“初心”仁爱的光辉投射到更多的人，本质上与他小时候帮助家中佣工干活并无差异。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爱自己的爸爸？
剧本中，在震旦大学法科读书的陈延年得知父亲在北京被捕，同学们举行集会声援，陈延年说过这样一段话：
“首先，谢谢同学们对我父亲的关心。从小到大，父亲的安危一直牵动着我的家人，我的奶奶，我的妈妈。还有我的弟弟，从很小开始，就梦想要做一名飞檐走壁的侠客，保护爸爸。六年前，*阀南下，父亲在芜湖被乱*抓住，差点被枪毙，而我和弟弟翻墙头逃到乡下，躲避*阀的抓捕，至今也不敢回家。我们有时候也抱怨爸爸，他不但没有能力保护家人，还给我们这个家带来了危险，全家人为他担惊受怕，为这个家惴惴不安，我从小就这样，一直到现在。今天又听到父亲入狱的消息。平时这时候，我和弟弟肯定是在一起相互安慰，或抱头痛哭，因为我们爱我们的父亲，虽然我不懂得怎么表达，也可能是在一起太少，每次见面我都以沉默相对。但是今天，看到这么多人，我的同学们，都在为我的父亲担忧，都在为他的命运发声，我胸中的块垒消散了。不是我一个人，不是我和弟弟两个人，也不是我们全家人，为父亲充满风险的人生煎熬。他一生为国家民族，写文章，办杂志，教书育人，本不应该得到这样的遭遇，应该免于恐惧地活着，应该受到尊敬地活着。而我们，以及他的家人，也应该免于恐惧地活着，为他骄傲地活着。今天，让我们就为了这样的时刻，为了大家的父亲母亲能够免于恐惧地活着，一起努力！抗争到底！”
有时候，我们过多地把陈延年、陈乔年看成一个现代人，殊不知陈延年生于年，在清朝生活了十三年。我们不能完全用当代的价值观念来还原陈延年，甚至陈独秀，而必须进入清末民初那个时代。
年，陈延年、陈乔年的弟弟陈松年，生于南水关陈家大宅院。年，陈延年、陈乔年兄弟离开故园到上海，有无可奈何的成分。两年前，二次革命失败，皖系*阀倪嗣冲占领安庆，派兵到陈家大宅院抓捕兄弟俩。延年、乔年翻墙头逃到白泽湖乡下，结果陈独秀哥哥陈庆元的小孩陈永年被错抓走，活活地弄疯了，可见倪氏*阀残暴。延年、乔年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只能远走上海，投靠父亲。
在剧本开始，我设计了陈家大宅院五世同堂过年的场景：
“雪花飘落。童年陈延年（约八岁）、陈乔年（约四岁）与堂兄弟陈永年（陈独秀哥哥陈庆元小儿子）以及长工陈叔女儿陈小莲，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欢声笑语不断。
陈叔妻子任氏从乡下到城里买年货，下大雪，被陈延年祖母谢氏留宿陈府。在厨房里，任氏教厨师用乡下土法炸圆子，香味扑鼻，谢氏、陈庆元妻子张氏、陈独秀妻子高氏，一边品尝，一边啧啧称赏。任氏发现女儿小莲不见了，小莲！小莲！低头鞠躬对谢氏说，大奶奶，小莲没有教养，没大没小，又和少爷们疯去了。
谢氏乐呵呵地说，就让他们在一起玩，都是一辈的，兄弟姐妹热热闹闹。我们的延年和陈叔就是感情好，他喜欢帮陈叔干活，有时两人还睡在一起。
任氏连忙说，那可使不得，谢罪了！
谢氏拉着任氏的手，不要见外，我们都是同宗同族，一个大家庭，不要分彼此。以后，我们麻烦你们的事情还多呢，相互多照应。
这时，打雪仗的孩子们冲进厨房，冻得通红的小手抢盆子中冒热气的炸圆子，谢氏、张氏、高氏、任氏围着孩子们团团转，窗外雪飘，不时有炮竹声传来。”
除夕之夜，陈家大宅院，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陈延年祖父陈衍庶、祖母谢氏，坐在正中间，大伯陈庆元、张氏一家，父亲陈独秀、高氏一家，围坐在四周。陈衍庶是晚清官僚，又是收藏、书画名家，平时庄重严肃，潜心书画，很少出其四石师斋门，所谓四石师，是其钦慕的明清四位艺术大师：邓石如、刘石庵（墉）、王石谷（翚）、沈石田（周）。平时，延年这些孩子们经过他的书斋，都压低声音，放慢脚步，生怕惊扰了他。今天，陈衍庶一反常态，不时哈哈大笑，还和孩子们逗乐。此时城中炮竹声此起彼伏，吃完年夜饭，一家人也来到大门外南水关街放鞭炮。烟花灿烂，鞭炮齐鸣，陈家大小几十号人聚集在一起，陈衍庶站在大门口，牵着孙子延年，轻抚胡须，眺望不远处的城墙，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年的某个早晨，陈延年、陈乔年就是带着这样的故园记忆，迎着朝阳，在镇海门外招商局码头乘轮船前往上海。与弟弟乔年相比，十七岁的哥哥延年熟悉南水关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从小就把邻居藏书家汪洋老先生家中的经史子集都读遍了，与他交往的好朋友程演生比他大十岁，家住五垱坡，两人经常一道到东门外迎江寺向方丈月霞法师讨教。经过哈叭巷时，延年会给弟弟讲述这条巷子的来历：晚清咸同年间，身材短小的哈姓孝丐和他的慈母住在这里，战乱时期，为了赡养母亲，孝丐四处乞讨，无论太平*，还是湘*，也都善待这个孝丐。当时曾国藩大营幕僚正云集在大南门，周缦云、张文虎为哈孝丐立传，李善兰为哈孝丐发起募捐，王家璧为哈孝丐事迹痛哭流涕，构成晚清城南记忆。当延年给弟弟说这个故事时，他们也想到了自己的亲人们。
一百多年后，当延年、乔年的侄女陈长璞女士通过家族口头相传的记忆，叙述那个早晨离别的场景时，依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延年、乔年搂住弟弟松年，久久不愿放手，正当少年的他们，也没想到这是人生的“永诀”。几天前，当新华社微博以《延年乔年和弟弟松年的最后一次拥抱》为题在《国家相册》播出这一幕场景时，感动了无数中国人，在这一天的微博热搜排第三位。
叁
《觉醒年代》：故园第一束鲜花
电视剧《觉醒年代》热播，唤醒了观众对陈延年陈乔年兄弟的热爱，其中，00后大学生是主力*，他们对英烈的敬畏让人印象深刻。
我因为近年一直在推动南水关陈延年陈乔年烈士故居的恢复，这些年轻的陈延年陈乔年的粉丝们也开始
七月初，我接到东北农业大学一位博友发来的短信，他们开展暑期实践活动，想到安庆来采访我，并列举了采访提纲，如下：
1、请问您看了《觉醒年代》吗？2、如果看了，您认为里面塑造的陈延年烈士的形象与历史上真实的人物有什么出入吗？
3、在《觉醒年代》播出前后，您与您的同事对陈延年烈士的研究状况或者说
4、《觉醒年代》的编剧龙平平在上海白玉兰奖颁奖典礼上说有年轻人因为陈延年找到了自己人生的追求，今年我们已经实现了第一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您认为陈延年烈士的事迹和精神对于新时代青年助力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有何时代意义？
5、我们都知道，因为陈独秀的原因，历史上对于陈延年烈士的研究状况就是相比于同期的周恩来、赵世炎等大概都有些不足，我们想知道，您以及您身边的同事在进行历史研究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这种偏见？
6、在《兄弟碧血映红旗》里面有一篇筱林写的陈延年印象记，但是里面的许多描述都与其他讲述者有很大的出入，就是说陈延年很丑啊，然后还说他当时正同谭平山的妹妹谭麻子在谈恋爱，并且用大篇幅讲述了陈延年烈士的缺点，您认为这篇文章的真实性可靠吗？
7、我们非常想知道，作为一名文化工作者，您对陈延年的了解与看法随着研究的深入与发展有何变化，在生活中，他有没有给您自己带来什么改变？
粗略看了一下，我感觉他们是很认真的，我必须也要认真，做好功课，回答尽量让他们满意。譬如第6条，因为陈延年在他们心中近乎完美，看到有人说他“丑”的资料，他们是无法接受的，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才是所有问题当中的最重要的。陈延年父亲陈独秀、弟弟陈乔年，都是相貌堂堂，陈延年自己留法时期的照片也是很英俊的，该如何解释这段话呢？
民国时期文人说大话，夸大其词，是比较普遍的现象，以前研究城北百花亭人物，像苏雪林、朱湘、郁达夫，也都有这个特点，但这似乎并不能够说服同学们。我又在范晓春所著的陈延年传记《站着从容就义》中寻找，终于找到答案。
在传记的页，有这样一段话：“作为中共的区委书记，陈延年面对广州复杂尖锐、瞬息万变的*治形势，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在公开场合，一般不轻易露面。至目前为止，只发现他的两张相片。其中一张是他护照上的单人照。也是目前唯一一张证件照片。第二张是苏联当年派人来广州拍摄省港大罢工纪录片时为他们的合照，分别是：陈延年、杨匏安、刘尔崧和冯菊坡。”
陈延年到广州后，学讲广东话，皮肤晒得黢黑，与工人打成一片，甚至甘为“*包车夫”，工友们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陈”。了解了这些，对陈延年烈士，心中又增加了更多的敬重。
7月10日，东北农业大学暑期社会实践团一行八人到安庆，和我在劝业场“前言后记”书店中庭相聚，我开始接受他们的采访。果然，前面几个问题很快过了，主要是陈延年“美”与“丑”的问题。由于我准备充分，解开了他们心中的疑惑，他们也显得格外开心，甚至有些感激我。
采访结束后，我们简单商议，决定下午先去集贤关独秀园，然后到百花亭陈独秀诞生地，最后给南水关陈延年陈乔年故居旧址献花。
吃完饭，大家乘独秀园专线公交，前往集贤关独秀园。参观后准备返回，得知下午四点钟才有公交车。从独秀园到集贤关主干道，有一条几公里长的仲甫路，仲甫是独秀先生的字。我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徒步走过仲甫路，到集贤关搭乘公共汽车。
正是入伏前的一天，天气又潮又闷，知鸟的叫声密不透风，拐了一个又一个弯，大家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到了集贤关，顺利地搭上公共汽车，三点多钟在安庆师大菱湖校区站下车，到健康路寻访陈独秀诞生地旧址，又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终于踏上前往陈延年陈乔年烈士故居旧址的行程。
这里旧属城北百花亭，位于北城墙下，从城北到城南南水关，按照民国老地图，要经过卫山头、双井、吕八街、三牌楼、御碑亭、四牌楼、大南门街。这又是一条漫漫仲甫路，当大家抵达沿江中路自来水厂门口时，已经精疲力竭。
大门紧锁，与社居委联系，没有钥匙。只能在大门口手捧鲜花合影一张，准备离开。但是同学们很不甘心，从哈尔滨不远千里过来，那么热爱延年乔年兄弟，浸透到自己生命血液里的人物，到了家门口，怎么连一束鲜花都送不到他家里？虽然已是故址。
大家又绕着故居旧址走了一遍，尽量寻找可能的入口。旁边的街坊注意到了我们，看到同学手捧鲜花，也知道是去干什么的，就帮我们领到一个僻处，从这里，很快就进入了原自来水厂大院内。当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延年乔年当年就从这里翻墙头逃出的。这也是可能的，当倪嗣冲士兵从南水关街大门闯入时，延年乔年兄弟只能从后面翻墙逃到哈叭巷。哈叭巷在坡下，上面有任家坡、宣家坡，一直到登云坡，密布着蜘蛛网般的小巷，这是延年乔年熟悉的区域，而对于倪嗣冲北兵来说，这里就是一座巨大的迷宫。
院内房屋已拆光，杂草丛生，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在空旷的草地上，想象着延年乔年在这里生活的场景，恍若依然回荡着当年大家族的欢声笑语。大家来到年5月立的那块文保碑前，这是陈延年陈乔年故居旧址唯一的纪念物。愿望终于实现了，虽历经艰苦，同学们的信念不变，终于抵达烈士曾经生活过的故园，恭敬地把鲜花放在碑前。
这是延年乔年离开家乡百年后，送给故园的第一束鲜花。
本期撰稿：汪*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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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编辑：冯敏
审核：查予然
终审：盛媛
视频来源：“宜镜到底”短视频工作室（实习记者陈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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