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凌
夜里在朋友圈看到刘雅林、杨广克、何同桂悼念范建民的消息和文章,心里一沉,老范没了?那个一手拿锄头,一手握笔,六十多年如一日,倾心新闻宣传笔耕不辍的老范走了?心里很难过,睁眼到天明。
上世纪80年代初,从部队复员到县广播站采编组工作。也是在初春的一天,一个中年人推门而进。
“你周(就)是刚来的那个瑟(小的意思)玲呵,有几篇稿给咱看看”。
他就是老范,身材不高,脖子围了线巾,头上一顶帽子,帽舌耷拉着,满脸和善,一边卷着旱烟,一边笑笑冲我说:“我还以为你是个小闺女儿呢,敢情是小伙儿。”
老范送来的一摞稿,是一组春耕备播,节水灌溉、安全用电稿,正是急需稿件,编审播出后,配合了中心工作,效果忒好。
自此与老范相识,经常联系沟通。那时,有线广播覆盖全县,入户小喇叭传播着*和*府的声育,报道新人新风尚。老范的快讯占很大比重。“范建民报道”成为知名品牌。
全县通讯员表彰会,每次老范都受表彰,介绍经验体会,是基层通讯员的楷模。
他常常风风火火地来送稿,一进门,裤腿上还带着泥点,“刚浇完地,把黑介(晚上)写的稿又抄了一遍。”我十分感动敬佩。他写消息、通讯,写人写事,各种体裁样样拿得起,农业农村农民是他报道的主体,每年在来稿播稿统计中,老范的稿量大面广,不下五百篇。这对一个既要种地养家糊口,又要坚持采写稿子的农民,是多么不容易啊,其中付出的艰辛不难想象。
那年,老范约我和王学义、刘占虎,到他家做客。他家是范苑村,离县城20多里地,都是白沙路,骑自行车去的。他家在村边,北屋不新也不旧,砖垒的院墙没勾缝儿,大门只有两个垛儿。一架木梯搭在房沿上,孩子坐在梯上玩儿。
“你们可来了,想死你们啦!”老范亲热地把我们拽进屋,吩咐媳妇炒菜做饭。屋内简单干净,无什么新潮摆设。我们把带的菜酒给老范,告诉他热上卷子(馒头)饭汤就行。
吃了一些酒,老范聊自个儿的经历爱好,王哥刘哥俺们也是从村里出来的,与老范有共同语言,东扯西拉讲笑话,亲如兄弟。喝得晕晕乎乎,临走上他家房上,想放歌一首回报老范真情款待,可又不会唱,于是吼了一声“劁——猪——吼!”
“瑟玲这么大了还蹬梯爬高调*呀,忙下来吧!”
一晃过去多年。
我调宣传部报道组后,与老范的联系没间断。老范爱学习,《共产*员》《衡水日报通讯》《新闻战线》等报刊,特意给他留着。他最缺的是稿纸,每次多给老范弄一些。
老范不仅写乡村新闻,也写全县的、各单位的。攻大报上大台,名气越来越大,是基层通讯员的旗帜。
老范对新闻写作有难以割舍的情怀。爬格子是苦差事,偶得微薄稿酬,补贴家用也是杯水车薪。有人劝他做点小买卖,挣点钱,比写稿强。他也不是没想过,他总觉得,把发生在身边的新人新事宣传出去,是自己的责任。
他生活清苦,但取之有道。那年他急匆匆到广播站找我:“你多发给俺一块钱稿费,回去一点多一块。退给你,给公家归上吧。”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后来我离开宣传部门,和老范接触少了,但他一直在我心中。退休之前,在*府大楼办事,忽听“瑟玲”一声喊,回头一看,是老范。他还是急匆匆乐呵呵的样子,显老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他说,“有空儿老弟兄们再凑凑昂”,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点点头。没想到这是最后一面。
“穷且志坚,不坠青云之志”这句话正是老范的人生写照。
老范走了。在初春的原野上,我仿佛看到他行走乡间采访的匆忙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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